关于《2012》影片及社会现象的对话
             ——没有公正和良心的人类种族有延续下去的意义吗？

     我和朋友看完影片《2012》后，足足默默地在校园里散步两个多小时，才开始沉重的谈话：“人类会毁灭吗？”
　　
　　“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就后悔造人，因此要毁灭整个人类，只留下挪亚一家进入方舟，这就是挪亚方舟的故事。”
　　
　　“这个影片片名“2012”，就取自一种宗教预言：2012年，人类要被上帝毁灭。”
　　
　　“可悲的是，今天许多人意识不到自己的罪恶。那天在医院病房，有个母亲哀怨地说：我们夫妻都是善良人，为何我的小女儿要得癌症？后来她才回忆起他们家买十几年的卤鸡鸭，还是名店，但卤水都是致癌物质、并且在苍蝇笼罩下也是几天换一次卤水；她还叮嘱我们千万别吃白色鸡爪，因为那漂白药品绝对含致癌物质。她的小女儿却在外边吃了许多卤鸡翅。是因果还是天网恢恢？心灵的癌症更难治啊。”
　　
　　“你注意到没有：《2012》片子中的那个前拳击手富翁尤里自以为有钱，可以十亿欧元买一张上海上“诺亚方舟号”船的绿卡，就霸气十足，自私地只顾自己和孩子、只买了自己和孩子的三张票，连女友和其它患难的朋友们的生命也漠然不顾了；到最后上船前，他有票的挪亚方舟船坏了，却抓不到另一个挪亚方舟船门，一下掉入万丈深渊死了——他那尖叫的一霎那，你记得吗，我们坐的那个电影院内的人不约而同地欢呼、鼓掌！！这说明人内心都有良心的一杆秤。”
　　
　　“不过《2012》片子中的美国总统、意大利总理和那个切瓦特·埃加福特扮演的科学家艾德里安却体现了人的良心，感谢他们代表人类良心所做的一切。那个总统宁愿放弃上挪亚方舟船的生的机会，而留下来安抚人民：‘让父亲可以安慰儿女，让夫妻可以相互相聚道别，让恳求原谅的人有机会得到原谅。’使人民在临死关头也能因为没有被领袖抛弃，而能得到安慰，即便死，也死得相对更安详、而非更恐惧、更痛苦。那个艾德里安更血性，在船开动前20分钟，也不因‘为了人种的延续而功利地放弃大多数人的生命’，请求各国总统开门让挪亚方舟船下的人们上来（虽然这样会超载），他的意思是说：假如大家漠视别人的生命，没有一点良心和同情，那么，我们的挪亚方舟船即便成功离开地球（我没看懂那究竟是海船还是宇宙飞船，好像是飞船，但影片结束时是漂在海上、没有飞出地球），人种得以延续，但没有公正和良心的人类有延续下去的意义吗？是啊，没有公正和良心的人类种族，自私冷漠、邪恶功利的人类种族，留在世界有什么意义呢？《圣经》上说：所多玛城的罪恶甚重，耶和华决定毁灭那座城市，亚伯拉罕求他不要动怒，他说‘如果在那城里有十个义人，也不毁灭那城市’。这是否暗示，人类的义人太少了，以至于上帝要毁灭人类？或者说如同艾德里安说的，没有公正和良心的人类种族没有延续下去的意义和价值，毁灭了也是活该、应该。所以他的话打动了各国总统，总统们终于下令打开舱门，让舱门外的人都进船——即便这样会超载。好清醒的艾德里安啊。”
　　
　　“但艾德里安的上司的功利主义，你也不能说有错啊，当最后面临海啸袭来的危机前20分钟，艾德里安要在良心的指挥下去救舱门内的不得志的小说家杰克逊·柯蒂斯等几个人，这样的确存在一个悖论：他救了那几个人，但可能导致整个挪亚方舟船被海啸毁灭，结果那几个人可能也同样死掉，却白白搭上整个挪亚方舟船内的所有人丧生，导致人类种族灭绝——他这样做，有不有灭绝人类种族的罪过呢？从这个意义上说，艾德里安的上司反对他救人，也没错啊？”
　　
　　“但是，正如艾德里安说的，没有公正和良心的人类有种族没有延续下去的意义和价值。如果他们因为没尽力救别人、却自私地、功利地置别人生命于不顾，他们在新的生命世界存活中，过得安心吗？如果每个人都漠视别人的生命，都以功利为由，让有钱、有权人坐上挪亚方舟船，让普通人去送死，这样没有爱心、没有同情，只有弱肉强食、豪强霸占的社会，难道不会自相残害、掩耳盗铃、任由环境污染、经济危机、核战争危机或恐怖主义等把人类带入毁灭吗？只有无功利的公正和良心才会产生最大的、最后的功利，那就是人类不会因会自相残害、掩耳盗铃而自我毁灭，而是带来人类心灵和智慧的整体进化，以及人类因互助互爱而产生的更大幸福。所以，我赞同艾德里安的做法，尤其关键的是，在舱门中的人是没有钱的普通公民，他们的不得救象征着金钱、强权的胜利，象征着人类终将导致自我毁灭的人性冷漠的不可逆转。”
　　
　　“幸好导演设计让杰克逊·柯蒂斯把舱门修好并关上后，挪亚方舟船在撞上喜马拉雅山后奇迹般地启动了螺旋桨，成功地退出山底而脱险。最后在海上顺利航行。这是否暗示那象征着挪亚方舟呢？”
　　
　　“正是。我想导演这样的设计不是为了取悦观众，而是他的思维也沿着这样的善良良心的逻辑在演进，所以才有这样的逻辑上合理的设计和结果。你相信因果吗？这绝对不玄，也不是唯心主义，不是迷信，而是我们人类的眼睛一般视线有限，不能看到更多更远的普遍联系，例如多若米骨牌效应、或者说蝴蝶效应，人类的善或恶的行为最后都会形成长长的因果链，回报到那些奉信‘好人命不长，祸害留千年’而巧取豪夺、自私冷漠的人身上。相反，正是这船上的人们被科学家艾德里安说服，让良心战胜了私心，才能形成良性的合力，脱离灾难。”
　　
　　“我们的社会上存在多少麻木呢？在电影院中，大家都有良心地为冷漠的坏富翁掉下悬崖不约而同地欢呼、鼓掌甚或叹息，但是在现实中，许多人却是期望自己获得公平，不求严于待己、让自己对别人公平。有的谩骂贪污的人，轮到自己做了官，比别人贪得还多；有的穷苦疾病的人，除了偏激地讽刺这个社会以外，对自己、对子女从来却不严要求去行善，甚至纵容子女去为恶、打架、盗窃。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从我做起’最难最难，比骂别人难多了。我们还是从我做起吧。如果过去有什么有心的、无心的坏行为或不良行为或伤害行为，让我们先忏悔吧。我们中的每一个人也许都麻木过，或者正麻木着。地球上有几个圣人呢？绝大多数都应忏悔呢。为了我们不毁灭，为了我们人能够进化、真幸福，我们忏悔吧。”······忏悔·······
　　
　　我们接着散步聊天。
　　
　　“我们社会的麻木太多了，大家没意识到其严重的危害性呢。
　　
　　举个例子，告诉你一个故事，我朋友电话告诉我的他的故事：清晨一阵电话铃把我从梦中闹醒，半梦半醒间我接了电话：‘请问是某某吗？你的论文决定被某某核心期刊录用。恭喜您！请交纳一万二千元，可以在下个月就发表稿件。’‘一万二？！’我一下被吓醒了！对方说：‘你如果想等以后发也行，就不用交这钱了。’‘等多久能发？’‘不知道。’对方挂机了。我清醒过来，回头看电话，不是梦！这篇稿件我投稿到期刊社，几个月未见回音，但昨天我朋友等不急了，就投稿给网上的代理商，今早上就有电话决定录用发表我的稿件了。难道直接投稿，我的稿件写作水平就要差些，而投给代理商，同样的文章，写作水平就陡然“进步”了？！作为一个博士生，我幸好是公费生，不交每年一万五的学费，每个月还能得两百元助学金，这样供养自己二十多年学费和生活费的农村父母的负担就减轻了不少。但作为博士生，要买大量的书以供学习、写作参考之用，目前城市的生活费日渐增长，我还是非常节约才能维持基本的学习生活之需（而那些自费学生的负担就更重了）。但没想到国内“每个博士生必须发表三篇核心期刊才能参加毕业论文答辩”的惯例规定（是“洲际导弹”形成的？），却成为我这样农村出生的学生的经济压力和心病。因为，一般投稿，即便最幸运的——写作好又恰好投对了刊物，即迎合所投期刊编辑审美胃口——大多也要投稿后一年多才能发表，不幸运的如果直接向期刊社投稿，就常常石沉大海，为了父母、为了生存、为了找工作，就只得借债投稿了；而交钱发表，同样的期刊，甚或更好的期刊，则只需一两个月、最多三四个月就能发表，这已是公开的潜规则，许多大学学校宿舍楼下到处公然贴着代理广告，网上更是代理广告满天飞，我所认识的博士生很多都是靠代理商投稿以顺利毕业的。如果有这方面的社会学调查，得出的结论比例肯定不会低。
　　
　　这就是现实：代理商挤占正常投稿渠道！潜规则替代正常社会法制！黑社会战胜公正社会机制！——这样的事实曾经出现在买火车票、办营业执照、医药品回扣等行业行为中，如今却大量出现在知识分子行业，却不能不说是莫大的社会危机和不幸：因为知识人生产的产品意味着“创作”，如没有实质的鼓励创新机制，而被代理商挤占即被钱财挤占真才实学和真正创新的机遇空间，一个民族、一个社会就将失去创新、窒步不前，代之以愚昧、落后、挨打；更何况，文字，是人类良心的载体，如果文字领域被潜规则、黑社会、代理商充斥、挤占真正的文字，则人类的良心何以传承下去？’
　　
　　朋友的遭遇让我沉重地联系起《2012》中那科学家艾德里安的那句话：没有公正和良心的人类种族有延续下去的意义吗？社会应该公平，如同《2012》中那个总统说的，当人类面临灭顶之灾，每个人应该有抽签上‘挪亚方舟’船而免死的权利；不能因为某些人有钱、有权、有资源，就排挤其他人的正当权利。电影中最震撼的言语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都有平等的生存机会！’”
　　
　　“你说要‘从我做起’，当你我面对同样的困难处境时，面对同样苍老衰弱的父母时，你我怎样‘从我做起’？看电影容易，自己做起来难。个体或许会因为某种幸运而得救、勉强投稿顺利而毕业，但作为社会普遍现象，该如何处理？如何才能让优秀者脱颖而出，让有权钱势者不以伪劣产品挤占优秀者的正当生存空间？个体的正直需要正义的社会环境提供精神支撑，否则，好人被嘲笑，坏人被模仿。正义的社会机制需要养成。”
　　
　　“或许知识界应该聘请重庆市长薄熙来当文化教育部长，来知识界‘打黑’。我们都不想作社会的谩骂者，而是社会的积极参与者、建设者。应该有机会吧？！我不赞成社会上有些说法：那些人说薄熙来当重庆市长打黑过度了，导致重庆的洗脚城、夜总会关闭不少,重庆的GDP、就是经济增长速度降低了许多。我却认为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打黑而降低多少，GDP要讲究绿色GDP，不能一味看数字指标上升，其实上升的可能是泡沫经济，老百姓却日子越来越难过。而薄熙来当重庆市长打黑，毕竟让我们普通老百姓增加了许多过去被垄断的就业、创业等等机会，例如交通、房产等，尤其让我们农民工从黑社会建筑商包工头那里拿到了属于自己打工的血汗钱。所以文强被抓，我们重庆街头许多老百姓放鞭炮，千年难遇啊。那些骂薄熙来市长的人是麻木太久了，还自以为睿智。”
　　
　　“这种潜规则、黑社会之类事情，其实哪个国家、哪个种族都可能存在。人有七情六欲，就有黑白两道。都是道的体现嘛。如果世间有恶、有黑暗、有堕落、有荒唐扭曲暗无天日黑白颠倒，也是道自己成了荒唐扭曲暗无天日黑白颠倒，因此逻辑上不是‘道拯救人’，而是‘人拯救道’，是‘道’通过成为‘人’的‘道’自我拯救。但道变白变黑，人力足以改变吗？还是无为而任其自然吧。”
　　
　　“虽然说黑白两道都是道的体现，但毕竟相信大多数人是追求幸福和生活品质的，所以白道才是人心所向。的确只有无功利的公正和良心才会产生最大的、最后的功利，人类不会因会自相残害、掩耳盗铃而自我毁灭，而是带来人类心灵和智慧的整体进化，以及人类因互助互爱而产生的更大幸福。”
　　
　　“怎样改变人类这样的愚昧、麻木状态？
　　
　　“革命不好，历史上出现追求民主的人士，一旦革命成功一上台，就变得腐败、自大、瞎眼了。更何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终究仅是对抗疗法，不是生理疗法，如同西医常常为了治疗癌症就采用化疗、对抗疗法一样，这好比给人医治驼背，在背上一踩，背倒直了，人也被踩死了（别忘了，童童的爸爸就是化疗远期反应，目前只有每天二十四小时胃痛，等着饿死——得癌症的人有四分之一是化疗死的，这是西方一个科学家的考察数据）。对抗疗法的最大弊病就是为了抗拒一个东西，而疯狂盲目接纳另一个东西，自我冲撞，没有良性平衡。还是改良、改革制度好。”
　　
　　“但我觉得每个人“吾日三省吾身”，每天自我反思比制度改良更重要。你看过《我们台湾这些年》没有？蒋经国改革前那些年的台湾有很多东西与大陆太相像了。当初人们热烈追捧的民主明星曾是多么的激情和舍生忘死啊，但后来他们上台了，有多少腐败丑闻与他们无关？胡因梦对李敖的反思其实也是对这样的人群的反思。否则，苏格拉底为何反对民主？那东西异化了啊！当然有那东西相比而言更能制约腐败。但仅有那东西，没有每个人的自反思，意义不大。人性的进化是首位。但这是自发内在的，不是那些口号和形式主义能够替代的。”
　　
　　“马克思真的是伟大的社会病理学家，他发现金钱对人心的腐蚀，导致人性的异化。这个《2012》片子中‘有钱就能上“诺亚方舟号”船、无钱就只有等死’的现象是一个逻辑上客观存在的事实，是潜在的人类危机。我们的社会怎样才能走出这样的危机呢？还是任其自生自发？”
　　
　　“人顺应因果的自在而为，也包括面临这样的人类危机而为，这不是刻意有为，这就是随缘而为，也是任其自然。我想2012年人类不一定必然毁灭，但如果人性患上绝症，人类毁灭是早晚的事情，例如因人性麻木、自私、愚昧、盲目追逐金钱而导致的生态环境破坏，造成的自然灾害，形成的多若米骨牌效应，导致人类毁灭，并非危言耸听。”
　　
　　“你看过美国前与布什竞选总统的那个戈尔的全球环保纪录片《不可忽视的真相》吗？”
　　
　　“没有，什么内容？”
　　
　　“大意是，人类的温室效应如果不停止，不以新兴产品代替导致温室效应的产品，依据科学家科学推断（不是科幻），温室效应最终将导致南北极崩溃性融化的冰川时代及其人类毁灭，并不遥远。”
　　
　　“那全球跨国大企业愿意放弃既得利益吗？哪个人有此睿智，放弃眼前的既得利益而谈论自以为‘遥远’的人类毁灭呢？”
　　
　　······我们谈累了。就此回家。······
　　
　　有三个朋友欲海无舵等端着快餐盒装的热面突然来我房间玩，我把戈尔的全球环保纪录片《不可忽视的真相》放给他们看，他们看完就走。我很累，头脑很沉重，昏昏睡去。
　　
　　明天，明天，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