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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宗頣:史与礼(《补资治通鑑史料长编稿系列总序》) 
作者:[饒宗頣] 来源:[《选堂序跋集作》中华书局2006年出版] 2015-01-27

    (一)引言

    吾国人习惯,时间观念特强,屈原自言庚寅以降,孔子生辰,历来论者只差一日。非如印度之含糊恍惚。诗圣Kalidasa的年代,考证家差距可有千年之谱。 殷代已习用六十甲子以纪日,循环往复而不间断,且极强调春、秋二季。故古代史书,鲁春秋与百国春秋之记事,大都「以事繫(系)日,以日繫月,以月 繫时,以时繫年」。杜预称:「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自汲冢所出纪年,暨晚近出土之云夢大事纪,莫不皆然。史家注 纪时,为吾华史书传统之特徴,谓之为编年一体,温公之著通鑑,即援春秋之遗规而发展为新体制者也。

    (二)奠繫世说——太史公书与礼家言

    《舊约·创世纪》记洪水以后,诺亚三个儿子的后裔(第十章),又详述闪族的系谱(第十一章),史见古代希伯来人的谱学萌芽甚早。

    中国谱牒记录,远在三代已相当成熟。司马迁在《五帝本纪》中说:「孔子所传宰予问《五帝德》及《帝繫姓》,儒者或不传。」又云:「余观春秋、国语,其发明 《武帝德》、《帝繫姓》,彰矣。」二篇文字都保存於《大戴礼》(及《孔子家语》)的《帝繫姓》和《世本》之中,又有许多小出入地方,是古代谱学最原始材 料。清代儒者或以为非聖人之言,事实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司马迁《三代世表》,记载夏殷世系,全部加以采用。自甲骨出土以后,证明殷代自上甲以下,大体完全可靠。

    礼书屡称及「世」与「繫」,《周礼?春宫》:小史「掌邦国之志,莫繫、世,辨昭穆。」郑玄注云:郑司农(众)云:「志,谓记也。春秋所谓周志,国语所谓郑书之属是也。史官主书,故韩宣子聘於鲁,观书太史氏。繫、世谓《帝繫》、《世本》之属是也。小史主定之。瞽矇讽诵之。……故书奠为帝。杜子春云:帝当为奠,奠读为定,书帝或为奠」。周礼古文作「帝繫世」。陆氏释文:「奠音定」奠亦训定,三字音义相同。其另作帝者,章太炎云:「说文:帝,谛 也。谛,審也。请传日審谛如帝,则『帝繫世』者,谓審繫世也」。意思是说很審谛地来定「世」与「繫」,这正表示记录世系要非常谨愼与负责。世与系是二件事,鲁语:「工、史书世」。工指臣工,谓工祝一类官员,史是负责记录之人物,特别《周官》所述之小史,奠繫与世,即是他们之任务。

    今考之甲骨刻辞,所见史吏甚繁,有王史、(寝)史、大史、三大史、小史及东西、南、北四方史等名目。兹摘举大史、小史辞句如下:

大史:

壬辰卡,贞:立(蒞)三大史,六月(《合集》5506)
贞:(惟)大史夹令,七月(《合》5634)
已卯,卜贞:大史(《小屯南地》2260)

小史:

小史(《合》32835)
□卯卜贞:小史(《南地》2260)

    雖卜问的内容不详,但显然有小史一官职,故殷代先公先王世系在卜辞中见到的非常完整,和史公据帝繫所追记者大体吻合。由於殷时有正式负责世繫专门官吏之小史,所以记录非常審谛,可证周官所言的小史,是可信据的。所谓奠繫世意思是審谛地去釐定世系,这有如后代禅宗灯谱之愼重处理。古代有这样的专职,应该说是谱牒学的萌芽。大英博物院藏殷代巨骨有倪家谱一版,是其著例。

    《帝繫》一篇,虽然有不少神话意味,但近年出土新史料,像湖北包山楚简记著:

    □禱楚先生老僮、祝融、酓(熊)各两,亯祭。

    老僮显然是楚人的先世。《帝繫》上说:「颛顼娶於滕氏,滕氏奔之子谓之女祿氏,产老童」。与山海经郭璞注《世本》:「颛 顼娶於滕墳氏,谓之女祿,产老童。」完全一致。老童之名,《山海经?西山经》云:「騩山,神耆童居之。」郭注:「耆童,老童,颛顼之子。」《史 记》<楚世家>言:「高阳生称,称生卷章。」裴駰《集解》引谯周云:「老童即卷章。」证以包山简之老僮,则以作「老童」者为是,耆童与卷章乃形相近致讹,由老童之见於楚简,可见帝繫所说之可信。
 
    小史之责为奠世繫,世与繫是二件事,世可以说是谱牒学,繫是姓氏学,二者在中国后代有极丰富 之材料,发展而成为专门之学。由於自春秋以来「世」是王室的主要教材。《国语》<楚语>:记申叔时说道:「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德而废幽昏焉。」贾谊《新书》<传职>:「教之语,使明上世,而知先王之务。教之故志,使知废興者而戒懼焉。」故志即是《周礼》郑注所谓「志」。使人从 过去历史中取得教训。唐柳芳族谱总论云:「氏族者,古史官所说也。昔周小史,定繫世,辨昭穆,故古者有世本。」(详茆泮林辑本)今观《世本》之帝系篇,记诸帝王子孙相继相当翔实。《史通》<书志篇>:「『周撰世本』,式辨诸宗。又《杂述》:「世本辨姓,著自周室。」《世本》另有<姓篇>,下至东汉王符的《潛夫论》特立<志氏姓>一篇,这些都是姓氏学的经典材料,不必具述。
 
    司马迁对古代谱牒之书,持极愼重态度。他在<三代世表序>上说:
 
    余读谍记,黄帝以来皆有年数,稽其历谍,终始五德之传,古文咸不同,乖異。

    可见他所看到的资料,是多么歧異而混乱,虽然有年数,但各说完全不同。他又在<十二诸候表序>说道:「曆人取其年月,数家隆於神运,谱諜独记世谥,其辞略,欲一观诸要难。」由於过於简略,无法尽信,故对於曆人、数术之说,不能采用,惟有割爱。他只采取世繫部分,所以<五帝纪>即根据帝繫而写成。其愼重态度正值得后人师法,谈谱牒的来源,是不可不加以注意的。

    自秦人以水运自居,汉初五德所属,诸多争议,人各为说。丞相张苍著《五德之书》且有《曆谱》。《史记十二诸候年表》序云:「汉相张苍谱五德」是其证。索隐云:
 
    案张苍著《终始五德传》也。

    此事史记丞相传不载,但揭其与公孙臣论汉非土德事。由史公不采曆人之说一事观之。虽张丞相之曆谱,史公亦摒而不录。章太炎谓:「《十二诸候年表》所繫,有左传所未详者,或得之张苍《曆谱》。」则仍有待於寻绎也。

    又古史荒邈,战国以来,诸子各家均盛道伏羲、神农、黄帝。兹揭其事如次:

①法家:
《商君书》首篇《更法》云:「公孙鞅曰:伏义、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堯、舜诛而不怒,及至文武,各当时而立法。」
《赵策》二:赵武灵王欲用胡服,群臣以为不便。王独曰:「古今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宓戲、神农教而诛,黄帝、堯、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观时而制法。」即沿用商鞅之言。
②道家:
《楚帛书》:曰故□雹戲(伏羲),出自□,厥□□□□女(如),夢夢墨墨,亡章=,□每(晦)……风雨是於(谒)。
《文子、上礼》:「及世之衰也,至於伏羲氏,昧昧慰慰……及至神农、黄帝、覈领天下,纪纲四时,和调阴阳」
《淮南子?俶眞训》:「及世之衰也,至伏羲氏,其道昧昧芒芒。……乃至神农、黄帝、剖判大宗,窾领天地……提摯阴阳。」
③儒家:
《易繫辞传》:「古者戲是(氏)之王天下也,……口戲是(氏)没,神戎(农)是作,……神戎是没,黄帝、堯、舜是作。」(马王堆写本)
孔安国《尚书序》:「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墳,言大道也。」
扬雄《羽獵赋》:「或称羲、农,豈或帝王之弥文哉?」(成帝永始三年上)又《解难》:「是以宓犧之作易也,緜络天地,经以八卦。」

    马王堆本神农氏作神戎,与银雀山简孙膑兵法相同,诸「氏」字皆借作「是」。

    上列法、道、儒三家之书,论到远古聖哲,都在黄帝之前凸出伏羲、神农二代。伏羲又作雹戏、宓戏(《赵策》),只是字形之異,足见自春秋秦孝公以来,伏羲神农之名久为人所共识,其事远在大戴礼《五帝德》成书之前。太史公於虙犧之事,非无所知。其《自序》云:「余闻之先人曰:虙犧至纯厚,作易八卦」。而其论次 《五帝本纪》以为「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绅先生难言之。」乃独取宰予问《五帝德、帝繫姓,而摒伏羲、神农而不书,取颛顼而遗两昊,本《鲁语》及《祭 法》举黄帝、颛顼、帝喾、堯、舜五人为一系列;史公蓋用礼家言,此与刘歆《世经》依《易?繫辞》以伏羲、神农、黄帝先后相继大異其趣。《繫辞传》一向被目为汉人所作,今马王堆本已出土,显为战国以来之撰著。《荀子?成相篇》言:「文武之道同伏戏」此亦儒家对伏羲讚美之语,足与易传相表里,顾史公皆弃棄而不论,独取孔子所传之「五帝德」,虽不免於泥;其是非曲直,仍有待於论定。而其墨守礼家之说,於古史持极矜愼之态度,異於向歆父子及班固,则昭然若揭矣。

(三)史以礼为纲纪

    史所以纪人事,故史必以礼为其纪纲。《荀子?大略篇》历举诸礼之种别,而称「礼以顺人心为本;故亡於『礼经』而顺人心者,皆礼也。」陈夢家敘「武威汉简」,因谓「礼经」一名出於荀子。实则《左传》隐十一年已言:
 
    凡诸候同盟,於是称名,故薨则赴以名,告终称嗣也,以继好息民,谓之「礼经」。

    刘文淇以为杜预注之五十凡即是礼经,周公之所制也,出於周之舊典。则殊乏根据。今按「礼经」二字但指礼之大经,不必远溯 周公之旧章,更不必是后代所釐订之五十凡。隐十一年讥桓王之失郑云:「恕而行之,德之别也,礼之经也。」又言「滅不告败,勝不告克,不书於策。」明礼经皆 当书於策。不合书法则不书之。礼之经,与德之则互相繫联,礼之经即以德为其基础,下以顺人心,上以合天时者。《礼器》云:

    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羲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礼也者,合於天时,设於地财,顺於鬼神,合於人心,理万物者也。……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礼之大倫。

又云:

    礼:时为大,顺次之、体次之、宜次之、称次之。

《大戴礼?本命》云:

    女者,如也,子者孳也。好者言如男子之教,长其羲理者也。

    故知「羲理」一词,实本诸礼。礼有时顺、体、宜、称诸涵羲,「顺」是其中之一项,制礼要以行为恰当合理为主体。《礼运》言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为「大顺」,能脩礼以达羲,体信以达顺,则为顺之实。发挥礼里面「顺」之道理,更进一步。

    故礼者实为「理」之同羲词,故曰「礼,理万物者也。」《丧服四制》云「理者,羲也。」行而宜之之谓羲。人能主忠信,礼之本基已立,发挥而为事业,处处合於羲 理,可谓礼之文彩充分表现於外,故「礼器」谓「羲理是礼之文」。宋人讲羲理之学,揆之礼经本旨,实指礼之文采光华在行为上有眞切著明之成就,非谓抽象空洞之理论,所重在行而不在知。礼所谓「无文不行」,即谓其人之行动於羲理不合,无足观采者。由此一羲之理解,更可认识「博文」「约礼」二句之眞义,实与春秋有密切关係,太史公引董子云:「春秋者,礼羲之大宗也」。《郑志》云:「春秋经所讥所善,当按礼以正之。」刘文淇批语:哀十四年疏称贾逵、服虔、颖容皆以为孔子修春秋约以周礼。春秋是据礼来判断是非,春秋之羲法即是约礼的事例。「羲理为礼之文」,明乎春秋列举之事例,便可取得博文之实效,所谓博文之 「文」,实际是礼所表现的「美」一一包括忠信的内美与行为的外美,皆道德礼法之事。《周语》云:「以文修之」,韦昭注:「文,礼法也」,一般以文采或广 之文化说之,远非孔子之原意。故知博与约二者乃春秋宣喻表达之手段。史原於春秋,必以礼为依归,此「礼经」一羲之眞精神,《礼器》所以称之为「礼之大经, 礼之大倫」也。

    司马温公於《通鑑》中所建立之史理,即以礼为核心。代表其书法之精羲,莫如開宗明羲一章,论析三家分晉一事,其言曰:

    天子之职,莫大於礼。礼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卿大夫是也。……天子之职,莫大於礼。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

    温公论正名之重要,且认讲礼是天子之天职,天子失职,由於不能正名分。晉三卿窃权,周王不惟不能诛之,且从而反命之为诸 候,是助长其恶也。《通鑑》一书所以肇始於三家分晉,即为谨名分以立史之鑑戒。温公於此事有礼亡之叹,指出三晉之列於诸候,非三晉之攘礼,乃周天子自攘之也,先王之礼,於斯尽斩,过在周天子,言之十分沈痛:「谨名分」僅为礼之一端,其恶果竟造成天下以「智力相争雄长」之局面。其对最高统治者责备之切至,不以其位高而有所宽假,洵可谓尽史官之职。孔子作春秋为人君说法,使政治家及所谓领袖者知所鑑戒,此即为中国史学之精神所在。

    春秋一书目的在於耸善抑恶。此说之传统由来已久。西周史官勒铭之《史惠鼎》云:

    「惠其日就月(将)」 ,裐化(恶)(臧)。」

    降及楚国申叔时云:「教之春秋以耸善抑恶焉。」(《国语?楚语》)以后贾谊《新书?傅职》亦言「或称春秋,而为之耸善抑 恶,以革劝焉。」莫不谆谆悬为诰诫。足见春秋之功用,非全为记录史事而已。以之视为单纯记录史迹之史书,分明过於看其表面,殊不切於实际,而漠视春秋之深层意义。

    「纲纪」一词,文子已言「纪纲四时」。西汉人更恆言之,首推陆贾。匡衡疏谓「孔子论诗以关睢为始,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史记·外戚世家》)。而刘歆更论纲纪之宇宙羲,其《锺律书》云:「玉衡杓建,天之纲也,日月初缠,星之纪也,纲纪之交,以原始造设,合乐用焉,律吕唱和以育生成化, 歌奏用焉」。发挥天文之纲纪以配音乐,律吕赖以形成。(见《汉书·律曆志》)又扬雄《法言》亦论纲纪云:「或若乱,曰:纲纪。曰恶在於纲纪?曰大作纲,小 纪。」(《先知篇》)降及东汉《白虎通》言三纲六纪,云「何谓纲纪?纲者,张也,纪者,理也。大者为纲,小者为纪。所以张理上下,整齐人道也。」此即引申扬子云之说。
 
    礼之文为义理,说见於《礼器》,王莽亦言义理,天凤四年六月,授诸候茅土於明堂曰:「予制作地理建封五等,考之经艺,合於传记,通於义理,论之思之,至再至三。」可见「义理」一义,汉人皆已习用之,而其原蓋本诸礼,非至宋人始楬櫫之。

    马王堆汉墓出土古佚书有《九主》一篇,据《殷本纪》说,蓋伊尹为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是篇依以立说。《九主》之中所肯定者为能法天地之则之法君,自余八者, 为专授之君、劳君、半君、寄主及破邦之主、滅社之主各有其二,通称曰八啇(谪)。啇之言谪,所以责其过也。上代之言者於人主遣责,不遗余力,敢为犯上不谄之论,《九主》斯篇,尤其翹楚者。文中提出天乏(范)、天綸二羲其言曰:

    礼数四则:立法天,佐法地,辅臣法四时,民法万物。此谓法则。
 
    礼数四则曰天綸……谓天之命四则,四则当□,天綸乃得。

    所称礼数四则为天綸,按「綸者,伦也,作之有伦理也」。(《释名·释采帛》)此与《礼篇》所称「礼之大经,礼之大伦」, 其羲固无二致。礼必合乎天时,设於地理,大与天同羲,天綸正猶大伦也。《九主》篇之思想,循正名之旨,斥人君之失,亦足垂千古之鑑戒,虽文中时渗入法家思想,礼与法固有共通之处,其述礼数四则,亦本诸礼以立论。

    史不能离乎礼,礼可以释回邪,增美质,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松柏之有心,(见《礼记?礼器》)吾华重人学,史纪人事,必以礼为纲纪,此温公之历史哲学,以礼字贯串整部历史,其说所以历久而不磨者也。

    (四)本书之编撰

    近人治史、过於重视史料,寖假有史学即史料学之论。益以频年地不爱宝,新资料之出土,如瑤珠璇玉层出不穷。人競趨於新奇事物之採索。史之舊羲,沦胥以溺,几无人过问。谈史者重述象而轻羲理。前代「羲理为礼之文」之勝羲,久已闇晦而不彰。窃为此懼。余嚮者有撰写「史理学」之擬议,而未遑著笔。惟念甲骨、简牍以至吐鲁番文书、敦煌写卷,皆近人所重视之史料也。所记大都叢脞委杂,散乏友纪。究一事,穷一名,著论者众,殆如秦近君说字累万言不能自休,叶弥茂而本弥乖,是强其柯枝,而弱其干也,颠倒之甚!学者终难以原始要终,得其條贯。自非繫年排比,使如散钱之就串,虽穷年累月,将何以别同異、纪远近、而观其会通耶?

    爰擬依温公之例,发奋为《出土史料系年长编》,鸠合同志,协力从事,期以数载之力,勉奏膚功。余既忝任泰京崇聖大学中华文化研究院,兼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敦煌吐鲁番研究中心两机构,遂以此计划商之郑午楼博士,承其鼎力支持,因合两处人力,博稽群籍,为通鑑编年之续貂,冀作乙部叢残之掇拾,俾山巖屋壁之遗珠,得如断烂朝报之可读。明代修永乐大典,分韻依字,杂钞各书,史籍佚著,赖以徴存,《舊五代史》即从大典辑出,实尚有未尽善处。(陈尚君说)僻书如《数类》,见《大典》「队」字号,记王莽六队大夫,(卷15140八队)「郊」字号,记明帝五郊之制。(卷5453十四爻)零缣断简,殊为可珍。又若 「沙」字号「沙州」下,只引宋会要?蕃夷志》、《文献通考》、《十道志》、《舊唐书地理志》及《资治通鑑》宣宗大中五年张议潮来降一事,如是而已。返观 敦煌石室所出文书,汗牛充栋,弥见《大典》所录之贫乏。今人眼福大勝前人,故补辑之举,洵不容缓。加以简帛文书,仍岁间出,自当详为论列。或於乙部之業, 不无微劳。敢谓典册之渊林,庶几编集之先务,入海算沙,成书有待,而发凡起例,殆猶王磐所谓「期於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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