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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玉忠:反对马克思原教旨主义 
作者:[翟玉忠] 来源:[] 2005-11-26

全球化的时代,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不在于他的个别结论和个别原理,而在于它的基本原理为我们打开了理解现实世界的大门

    最近一位朋友称那些动不动就从马克思主义教科书中引经据典的人是“刻舟求剑”。理论落后于现实生活是灾难性的,害人也害己。难怪直到今天还有人坚持小学教师式的儒家教育治国方式,还有人为私有经济地位的上升顿足捶胸、哭天嚎地、如丧考妣。

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所写的每个字都是他们所处时代的产物,他们不可能超越自己的时代,这导致马克思主义的许多原理和结论需要修正,如果马克思和恩格斯活到今天,他们一定会主动进行这种"修正"(就像他们对《共产党宣言》所作的那样);在中国,那些保守的教条主义者总以为拿着半部马克思主义就可以治天下,以本本作为理论和政策的出发点,或者像中世纪的教士一样搜罗一切现实去论证本本的正确性,结果造成今天马克思主义离现实越来越远。教条主义本身就是纸老虎,他们怎能阻止代表大资本势力的极右思潮泛滥?不是西方极右思潮,马克思原教旨主义才是使我们失去精神阵地的罪魁祸首!

你可以和在校大学生谈谈马克思主义和国家理想,他们对"超女"的了解显然比对马克思的了解要多。当然那些所谓的"没有修正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总是将国家理想丧失的责任推给别人,他们一贯的逻辑是:既然是马克思主义者,一般都不犯错误。

全球化的时代,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不在于他的个别结论和个别原理,而在于它的基本原理为我们打开了理解现实世界的大门。在1883年《共产党宣言》德文版序言中,恩格斯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总结为: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因此(从原始土地公有制解体以来)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即社会发展各个阶段上被剥削阶级和剥削阶级之间、被统治阶级和统治阶级之间斗争的历史;也是在同一篇文章中,恩格斯为马克思逝世以后,不能对《宣言》作进一步"修改或补充"表示遗憾!

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为我们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武器,它使我们对全球化时代新的人类经济结构和阶级分置特点有了清楚的认识,有些结论是令人惊讶的,在那些马克思原教旨主义者看来肯定是"修正主义"的。

当代历史一个最为显著、最为重要的事实是资本的自由流动。马克思、恩格斯、甚至极富想象力的毛泽东都不会想到,由于资本的自由流动,伦敦肮脏的工人区不见了,中国和亚洲其它廉价劳动力丰富的国家成了世界的车间。英国《金融时报》最近报道说,为了提高供应链的效率,美国制造商和零售商正将它们的国内仓库及配送设施移至中国,这样连贴标签工作也可以利用中国廉价的劳动力完成。对了,由于"肮脏"这个词似乎不太合时宜,今天它已经被学者们换成了"环境污染"。同样为了"可持续剥削"的需要,中国的环境污染受到了广泛的批评。

由于经济地理上的原因,资本板块国家总是努力将工厂设在中国沿海地(为了在未来的战争中能够迅速撤离,以及进出口的便捷),这使我们能够集中了解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实际运作,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考察一下中国珠江三角洲地区产业布局,那些企业大多是在产业全球垂直分工的最底层挣扎,利润低的惊人,工人待遇极差。

重庆力帆控股公司董事长尹明善先生在今年政协会上曾经提到以下一组数据:在汽车合资企业中,外资用30%的资本,拥有了50%的股份,占有了70%的利润。在中国贴牌生产的外资产品,外资拿走了利润的92%,只留下利润的8%给中国企业和员工。尹明善先生形象地用"人家吃肉我们啃骨,人家吃米我们吃糠"来形容来自资本板块的残酷掠夺。从上面数字能够看出,除去对美洲文明的毁灭,资本对中国工人的掠夺可能是资本主义诞生以来最残酷的。

中国沿海地区的劳工没有福利和未来,并且已经20年没有涨工资,这是怎么造成的呢?其背后是当代历史一个最不显著、最为重要的事实是,就是生产力中另一个基本要素劳动力是不流动的,他们被禁锢在国家边境之内,直接导致国际间劳动力价格的巨大反差,而又不易为公众察觉。

让我们以实际数字说明这一点,理发是一个技术含量并不高的古老工种。在德国、一般一位男士理发要15至20欧元,在日本是2000日元,在美国则是10美元,而在中国,一般只花3至5元人民币,也就是说,那些资本板块国家的劳动力价格相差不多,可是中国劳动力价格的六、七十倍。

理发很平常,但却反映了当代世界历史最深刻的现实。由于劳动力价格的不同,一位美国理发师的生活水平比一位中国理发师高得多(这里没有记入福利等因素)。去年我曾遇到一位来中国旅行的英国人,他说他喜欢中国,在这里什么东西都便宜,在欧洲旅行一个月的钱,在这里可玩三个月,而且中国小妞贱得惊人,只要几个欧元--我当时想把他扔到窗外去--资本主义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强化民族国家和公民概念,以便将劳动力更好地禁锢在产业全球垂直分工的最底端;请大家注意,美国并不是在2001年才对外国人的入境加以限制的,"9·11"之后只不过对劳动力的流动限制更紧罢了。

全球化时代,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自由流动和劳动力在国家边境内的禁锢使马克思时代的伦敦工人区消失在历史的地平线下,中国和其它廉价劳动力板块国家成了"世界工人区",客观上使当代历史的阶级矛盾和国家利益重合,国家内部的阶级合作成为历史发展方向。当资本主义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开去的时候,资本主义内部固有的阶级矛盾国际化了,成为不同经济板块国家间的矛盾,民族国家内部阶级矛盾则会转向不同阶层的合作!

资本主义国家的阶级合作是在上个世纪20、30年代逐步成熟的(这也是笔者不惜余力地向国人介绍合作主义的原因,因为在市场经济中,中国也需要劳资合作、国民合作和公私合作),资本板块国家对廉价劳动力板块和资源板块国家的不同阶层合作却十分担心,他们总是通过贿赂、政变等手段在这些国家培养少数官僚买办,再以代理人的方式进行掠夺。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美国前里根总统曾经说过,只要垄断中国政治和经济,就能保证美国再繁荣100年;如果只占领中国的市场,可以再繁荣10年。

从技术上说,资本板块国家对大国的控制是相当不容易的,控制小的国家则容易得多。比如对东南亚各国、非洲和中东一些资源丰富的小国,有时通过贿赂手段就能搞定一个国家的社会精英,使他们成为出色的官僚买办,有时连贿赂都不需要。赤道几内亚石油收入使她2004年经济增长率高达34%,但那里的人民却越来越贫穷,以至于资源板块国家已经将赤道几内亚的"可持续剥削"问题提上了正式日程,要该国政府必须拿出一部分石油美元用于人民福利(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国家看到在赤道几内亚参与政变和贿赂不太好,英国前首相Margaret Thatcher的儿子就卷入了2004年的政变,美国诸多大石油公司则卷入了贿赂丑闻,2004年美国参议院的一份报告显示,Exxon Mobil和 Amerada Hess名列行贿名单)。东南亚国家在经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取得了教训,要将经济建立在内需基础之上,但由于国内市场太小,建立不起基干产业,今天又成为出口驱动的经济,越来越依赖于不稳定的国际市场;资本板块国家对最大的资源板块国家俄罗斯和最大的廉价劳动力板块国家中国的控制则不是太成功,尽管那些国家几代政治精英作了相当大的努力,也取得了一些看得见的结果,比如击碎了中国诸多战略产业,中国和俄国政治、经济和文化精英对资本板块国家灌输的价值观念广泛认同。

有个特例,作为全球化时代诞生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委内瑞拉一直试图摆脱资本板块国家对他的控制,将庞大的石油收入直接用于人民福利和工业能力建设。美国对委内瑞拉的作法十分不满,甚至通过用不卖零配件给委内瑞拉的方法使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从美国进口的先进战机成为一堆废物。英国《经济学家》杂志最近发表文章说委内瑞拉违背自由市场规律会受到"天谴"--《经济学家》是不是同时针对美国!

综上所述,全球化导致了人类经济基础和阶级分置的变化。广大廉价劳动力板块和资源板块国家内部的主要敌人不是马克思主义教科书上讲的那种资产阶级,而是官僚买办,他们必须被彻底肃清!那些国家内部有产阶级应成为国家建设的主导力量之一。

历史上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人类生产力发展的车轮!全球化,资源在全球范围内配置是人类生产力进步的结果(特别是信息技术,它使公司跨大洲治理成为可能),社会主义者不是反对全球化本身,而是反对在生产全球化的过程中资本对世界的疯狂掠夺和对劳动力的野蛮禁锢。用预言家的口吻描述未来世界是危险的,不过我们还是能够看到,未来世界中生产力的基本要素资本和劳动力都是自由流动的--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实现人类自由与公正的社会主义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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