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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塔莉·安吉尔:动物们的政治学 
作者:[纳塔莉·安吉尔] 来源:[2008年2月5日《第一财经日报》] 2008-02-18

 

    为实现入主白宫的雄心,美国的总统候选人们想方设法运用各种政治手段和谋略。要么穿上橙色的猎手外套,以显示自己是个硬汉,或者,用面巾纸频频擦拭着泪眼,来表露自己的恻隐之心。当然,还可以拉帮结派,积聚人脉,比如,和脱口秀女皇奥普拉套交情,或与某位带传奇色彩的男演员搞好关系。为适应不同群体的利益需求,政治家们需要做出相应的姿态、采用得当的策略。概而言之,人类是一种典型的政治动物。而在大自然中,同样有许多教科书式的非人类政治家。


    研究高等群居性动物的专家们最近发现,猕猴、狒狒、海豚、抹香鲸、大象以及狼等动物都热衷于一种类似于人类的复杂的"政治"活动。在这些动物种群当中似乎也存在一个范围广泛的大型社交网络。


进化的社交网络


    麻省州立大学的理查德·康纳表示,雄性海豚中至少存在三个层次分明的好友及同盟者集团,它与人类社会的结构模式——小的氏族组成大型部落,许多部落在一起又组成民族国家——相当类似。海豚通过一系列无比协调的游泳动作,如转弯、腾跃和翻滚,来彰显彼此间的联盟关系,其动作的协调不亚于美国海军蓝天使特技飞行队高空中的精彩表演。

    在象群中,母象是天生的政治家,它们至少能与100多头其他大象终身保持着牢固的社交联系,而大象具有的通过次声波沟通的能力使得它们在幅员辽阔的大草原上联系方便。在狼群中,情形似乎是,尽管狼群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但也容许个体偶尔发发牢骚。而如果头狼过于专制和脾气败坏,那么下属的狼将会串通起来把恶棍狼王赶下宝座。


    科学家们还认为,能够集思广益、组成严密社会群体的动物越是能抗击外敌、保护并扩大栖息地。在这些动物群体内,政治手段从而也就有了用武之地——取悦他人、调解、操纵和威慑他人的能力都很关键,而善于套交情的能力,如帮助其他个体搔痒、清除马蝇和扁虱,尤其有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性动物的社会生活需要日益压倒了其他生存需要,这可能是人类这种具有高度复杂性的大脑的动物得以进化的主要诱因。尽管我们人类有时会对我们的政治本能有所不满,并幻想着遗世独立,过着完全脱离社会羁绊的逍遥生活,但事实上,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其他灵长类动物,这都是不可能的。孤独的个体只能是一个弱小的失败者,注定不会繁荣昌盛。

 

猕猴的群体政治


    芝加哥大学灵长类动物学家达里奥·马埃斯特里皮耶里发现,他研究的恒河猕猴与人类面临的困境有着惊人的相似:"复杂的社会关系是人类成功的根基,但同时也是麻烦之源。纵观历史,人类面临的最大麻烦是其他人制造的,猕猴也同样如此。无论你把它们放在何处,它们最主要的问题也总是和其他猕猴相关。"


    他发现,恒河猕猴的很多社会行为和马基雅维利笔下的政治斗争相当类似(他将自己关于恒河猕猴的专著题为《猕猴的马基雅维利式智谋》)。


    "人类争斗并非为食物、空间或者资源,他们是为权力而斗,"马埃斯特里皮耶里感慨地说。"有了权力与地位,就能控制所要的一切。猴子也是如此。"


    分布亚洲多国的恒河猕猴是群居动物,往往由三十余只猕猴组成一个小社会。雌性恒河猕猴的社会地位往往是由其母亲的地位决定的,而雄性恒河猕猴为建立地位就得打斗、撕咬、阻挡外敌以及行贿,最重要一点,要依靠结盟。


    马埃斯特里皮耶里说:"猕猴间的打斗从来都不是一对一的事情。任何时候,它都涉及到其他猕猴的参与。胜利的关键在于有多少盟友站在你这一方,你的群众支持度有多广泛。"
 

    雄性恒河猕猴争取猴群支持率的最常用手段是拍马屁与见风使舵。拍马屁的具体手段包括:跟朋友坐得尽可能近一点;帮助目标对象梳理毛发;为其他猕猴提供帮助。不过,这种帮助是有条件的。马埃斯特里皮耶里说:"恒河猕猴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它们总是装出一副乐于助人的样子,但实际上只对成年猴伸出援手,从来不会管未成年的猴子。它们往往只帮助那些地位比它们高的猴子,从来不理睬地位低的猴子。帮助打架时也从来只帮助眼看就要得胜的那方,并且只在自己有很小受伤可能的时候才会出手。"


    "总而言之,它们从来只会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马埃斯特里皮耶里总结说。这一策略与人类社会的情形不谋而合。


狒狒的和亲政治
 

    当然,讨好雄性同类并非雄性哺乳动物谋取权势的唯一手段。
 

    非洲橄榄狒狒是靠另一种政治手腕赢得新的社会地位。年轻的非洲橄榄狒狒往往长大后就得离开出生地,外出寻找能接纳它的新群体。它不靠打不靠斗,而是靠与新群体中的雌性狒狒联姻确立它新的社会地位。由于这时雌狒狒并不处在发情期,因而也就不会有其他狒狒与外来的狒狒为争夺配偶而发生纷争。
 

    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生物学家芭芭拉·斯穆特斯说:"如果年轻的非洲橄榄狒狒成功地与新群体中的一只雌性狒狒建立起情谊,那么它就获得结识雌性狒狒亲朋好友的机会,进而融入整个新群体中去。因此,在非洲橄榄狒狒中,跟雌性狒狒结盟远比跟同性狒狒结盟重要得多。"


    由于雄性常被称为"扩散化性别",而雌性动物总是会得到所有雌性亲属的社交支持,从而在群居团体中,政治支柱的角色往往由雌性哺乳动物扮演。哺乳动物的寿命越长,这一支柱的作用就越明显、越稳固。


象群的"母权制"


    据人们迄今为止的观察,在所有哺乳动物中,有着近似于人类寿命长度的大象拥有最复杂的社交网络结构。大象超群的记忆力似乎也与这一点相吻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大象专家乔治·威特迈耶博士说,象群是靠"母权制"来维系的。一个象群往往由10头大象组成,领头的是年龄最老的母象。象群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一起,它们一起远足觅食,一起停下来掘地找水,一起寻找新的栖息地。


    "它们总是在制定决策,时常在为觅食、水源和安全问题而展开激烈争吵。你在野外能清楚地观察到这一点,你分明能听到大象发出'哼哼'的抗议声。"威特迈耶说道。"一般来说,领头象拥有最终发言权,一旦领头的母象最终拍板作出决定,整个象群也会遵从这一决定。如果派系分歧实在太大,那么象群就会分散开一阵子,一段时间之后再聚到一起。"


    在象群中,年龄和资历意味着特权。上了年纪的母象哪怕不是象群中个头最大的,也会得到充分的尊重,比如说可以挑最好的睡觉场所,吃最好的食物。当然,地位高也意味着责任大。一旦与其他象群发生冲突,或者遇上食肉动物,领头的母象就得冲锋陷阵,而这,有时就意味着付出牺牲的代价。
 

抹香鲸的"两性分居"制
 

    加拿大达尔豪斯大学的哈尔·怀特海博士与其同事发现,在群体生活方面,抹香鲸与大象存在着惊人的类似。与象群一样,抹香鲸群也属于"两性分居"情形:雌性抹香鲸在北纬和南纬40度附近的海域过着群居生活,而雄性抹香鲸则喜欢生活在南、北两极。


    与象群类似,一个抹香鲸群一般由10到12头雌性抹香鲸及其后代组成。抹香鲸之间的"语言沟通"也很发达。它们用来相互沟通的吸气声的模式有些类似于莫尔斯电码。怀特海说,每一个抹香鲸家族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吸气声方言",并由成年抹香鲸传给年幼的下一代。换言之,"看上去,抹香鲸群具备了某种文化形态。"


    没有人知道抹香鲸相互哼哼唧唧是在谈论什么问题。或许它们是在进行某种表决活动——什么时候集体停下来并潜水到深海捕食鱿鱼,什么时候该浮出水面、前进和再次潜水。雌性抹香鲸家族似乎还举行高层会议,由集体来决定各自要交配的配偶,以及谁该受到整个鲸群的一致唾弃。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雌性抹香鲸都属于巨无霸型的女王。几个世代以来,雌性抹香鲸都一致青睐体格庞大的雄性抹香鲸。现如今,它们的理想伴侣是一头名叫"莫比"的大白鲸,其个头足足有三头母抹香鲸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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