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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坚访谈:我就是对儒不感冒! 
作者:[谢迪南] 来源:[] 2007-10-28

2007-10-23  http://www.cbbr.com.cn/info_12940_1.htm中国图书商报


■受访人:黄 坚

□采访人:谢迪南(商报记者)


黄坚,曾从事媒体工作,短暂供职于《经济日报》,做过三年足球记者。


在一场几乎全民崇“儒”的运动中,黄坚“废弃‘儒学’”的声音似乎很不和谐,他的“孔子打劫了儒者,儒家打劫了传统文化”的言论一出,尽管有赞同的,但恶语相向的还是占大多数,这一言论伤害到了人们对孔子、对儒家的深深敬意。让记者好奇的是,黄坚为什么对儒学如此反感,以致要如此高调声称自己是反儒学主义者?黄坚说,“儒学”一家独大,遮蔽了丰富多彩的传统文化的本来面目,只有“将蒙在中华文明美味汤面上的儒学油垢一撇而尽”,才能使中华传统文化“直接照射在21世纪的阳光下。

 

/我用“废弃”一词,可能显得极端和尖锐,但不言自明的是,废弃不是那种外在暴力的摧毁与毁灭,而是认识论解释学意义上的全盘更新。/

 

商报:先给我们介绍一下写作《思想门》的初衷?

黄坚:这是一件纯属偶然的事情。早在2004年底到2005年初,社会上兴起一股“读经热”,当时我正在报纸上开了一个专栏,针对这一起热门事件写了一个千字的文章,因为受版面的束缚,我觉得写得不尽兴,因此又写了《孔子打劫了儒者,儒家打劫了传统文化》一文,写完之后,新浪新闻频道全文刊发,引起了很大反响,网友的评论很多。我很意外,要知道,在2005年上半年,“国学”“儒学”阅读还没热起来,因为网友的支持,我不久之后又写了一篇《走进〈论语〉,换个角度看孔子》,结果这篇文章转载率更高,这更引起了我的兴趣。到写完《彻底废弃儒学是国学复兴的必由之路》后,我开始决定有计划地来重新解读一遍先秦诸子。这前后我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有意思的是,我两年多前开始写的时候,还没有“国学热”,在两年的写作过程中,受“国学热”的影响,我对这个现实作了一些回应。


商报:你高调声称自己是反儒学主义者,你到底反感儒学的什么?

黄坚:这问题说起来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但我对儒,对儒学好像天生没有什么好感。我从阅读有关所谓儒学经典里看出,儒从学理上,先天不足,但他又能长期占有中国统治权,我提出过一个观点,任何“文明体”的出现与存续,都是需要成本的,儒学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在中国推行数千年,中国为此付出的社会成本、历史成本太大。有人提出,从“五四”起,中国就没有儒学了,为什么还反对儒学。儒学,从其存在的形态上说,可划分为具体的物化的显性部分,以及抽象的观念性的隐性部分。譬如从两汉到明清,根据儒学设立的一整套的制度,规范、设施,包括像官僚体制、科举制度以及典籍等等,这些都是比较物化的东西。到了“五四”以后,这些东西不太容易看到了。但思想观念性的东西,却能凭着某种历史惯性的力量,存续下来,并且依然保有它的生命力。这个力量如果适逢其时,有时会表现得非常强大。特别是在关于传统文化的解释时,儒学的影响力是绝不可小视的。我在《废弃儒学》一文中说过,“解释权是权力中的权力,是一切权力的核心和本质体现”。我正是从这种意义上提出废弃儒学。我用“废弃”一词,可能显得极端和尖锐,但不言自明的是,废弃不是那种外在暴力的摧毁与毁灭,而是认识论解释学意义上的全盘更新。


商报:“孔子打劫了儒者,儒学打劫了传统文化”,你在说这句话时,是否考虑到会招致很多人的反感?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坚:“打劫”在这里是个文学性的用法。这篇文章的写作动机,是针对社会上习以为常天经地义认为孔儒天然一家的想法,做了一点拆解与还原的“反拨”。我想一个读者如果有耐心读完全文,反感就至少会消了一大半。


商报:你希望读者从你的书中获得一种什么样的阅读感受?

黄坚:我强调思维的新鲜感和乐趣,我作为一个读者时,在选择图书时,希望能激发自己的思维,因此我在写作中,也力图这么去做,我觉得与其给读者一个意义不大的现成答案,还不如给读者激发思考的东西,能激活别人的思维,使他产生浮想联翩的兴趣。有许多写作者的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给读者一些现成的东西,他们可以不用思考就能吃进去,这种做法就像方便面一样,的确方便,但吃多了会营养不良的。我希望读者在读我的书时,能够同时注入自己的加工,注入自己心灵的思考,这大概是我跟别人写作的区别。我的书是个半成品,需要读者要有一定的基础。


商报:你在书中对先秦诸子百家进行了解读,你对哪篇文章比较满意?

黄坚:感到最欣慰的是《孔子》这篇文章。许多人都认为我不能用不敬的语气来说孔子,他的价值以人的方式体现,而不是以神的价值来体现,他的优点和缺点都因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孔子当得起伟大,因为在他之前,没有出现过跟他有同样伟大的人物,他把教育推到民间,也有很多特长,但孔子身上有很多小毛病。


西方称中国为儒学中国,整个中国被儒化,但实际上,儒学跟五千多年的文明相比,只是相当一小部分,但因为儒学的力量太强大了,使得传统文化被窄化了。


商报:现在大家都把“国学热”当作是“儒学热”,到底两者之间有没有差别,如果有的话,你认为差别在哪里?

黄坚:我觉得国学应该是跟传统文化相等,传统文化是一个很大的概念,我强调的传统文化涵盖的范围相当广,包括五千年中华文明,而儒学跟五千多年的文明相比,只是相当一小部分,但因为儒学的力量太强大了,使得传统文化被窄化了。在儒学的意识形态下,有很多东西被屏蔽掉了,在文人雅士那里被看不起的,譬如戏曲,我觉得都是国学,国学决不仅仅是典籍,他是一个最广泛的传统文化的表达,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传统历史更可取的解释,这是儒学不能涵盖的。西方称中国为“儒学中国”,在西方人眼中,整个中国都被儒化。但实际上,儒学作为意识形态要远远小于中国文化所包容的,这是对中国文化的一种误解或者说一种肤浅的认识。我在《彻底废弃儒学》一文中,引用了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历史研究》里的一句话:“国家精神可以定义为(虽是贬义,但很准确)使人们在感觉、行事和思考中,把任何既定社会的一部分都视为该社会总体的一种精神”,表述的也是这种意思。另外,我们今天来谈论孔子,理所当然地认为孔子是“儒家”的代表,实际上,有众多专家学者,并不把孔子单单归于所谓儒家。在中国历史上,孔儒结合有其必然性,但我想指出一点的是,孔子跟儒家是有距离的。这可能是我的一家之言。在很多先秦典籍的描写中,“儒”的形象并不好,墨子骂那些儒者,有人问他,你骂了儒,怎么不骂孔子,但他对孔子依然尊重。荀子崇儒也斥儒,骂儒骂得很难听,在荀子笔下,孔儒依然是分列二篇的。


商报:目前图书市正在兴起一股国学热,您对这个现象怎么看?

黄坚:我觉得还是比较正常,出版国学热是无可厚非的。这不是什么坏事情,而且这个热,热得过了头自然就会降温。实际上,“国学复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媒体用语。国学一词,加上不明不白的复兴,就更成了聚讼纷纭之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国学就是个不能用的词,也不是说,国学复兴就是虚妄得一钱不值的空洞之说。平心而论,国学复兴一说,是有一定时代背景的。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中国遭遇未有之变局,西方文化在船坚炮利的开道下,整体性地对古老的中华文明,产生了巨大冲击。国学一词,也正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诞生的。

整个20世纪,中国传统文化基本处于一种被冲击的状态。先是新文化运动,后是战争,再后来,“文化大革命”,更是几乎将传统文化斩草除根(社会显性层面而言)。于是当中国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开始,渐渐回复到一个相对正常的社会形态,并且日益呈现出某种崛起的姿态——与此并行,中国传统文化再次遭遇更为猛烈的冲击——有人提出国学复兴,就不能视之为完全地空穴来风。可是,从近一两年的实践情形来看,国学的复兴并不让人感到鼓舞和乐观。“学术圈”的反对声、异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社会上人人关心的,是自己的生存实际,而国学的当务之急,在于经济和社会稳定。广州一家主流媒体,登出一篇报道,说大学生觉得学国学太“奢侈”,太不切实际。所有这些,都可视之为国学艰于复兴的外部原因。而国学内部,国学与儒学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关系,我认为,是国学复兴的最大障碍。


商报:您认为国学是否需要平民化解读?

黄坚:我觉得很需要,读者有不同层次,那么文本也应该有不同层次,因此出现一些平民化的解读,我觉得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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