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女:“大家是否还记得,美国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的谭若思教授写了一本引人注目的《一中帝国大梦》(新法家编者注:谭若思2003年著作名为 《新中华帝国》或称为《一中帝国大梦》)?凤凰论坛介绍了该书的大致内容,遗憾的是没看到国内有什么有力的反驳文章。 下边的文章是沈先生专为反驳该书而写的,但不知为什么,沈先生也没在任何地方公开发表过这篇文章。我曾问过,但他没回答,我是在在一年多前因跟沈先生讨论到这问题时得蒙他传给我的。 在这篇文章写成的两周年之际(新法家编者注:其实已经近三年了),我征得沈先生的同意而在此公开这篇文章(新法家编者注:该文章首发地最初是在中国改革论坛,特此说明)。因为我十分喜欢这篇文章,它真可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驳论文的上佳之作。如果我是高中或大学的语文教师,我一定会把它当作驳论文的典范而让学生们好好见习的。相信大家也会这样认为的。”
〈剖析谭若思的动机、取材与推理方法,驳(一中帝国大梦)〉
第一节
解析谭若思的自我炒作伎俩
不能不承认,美国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的谭若思教授是一个善于炒作自己的学者。上世纪七十年代,他因写了《毛泽东传》而一举成名,被捧为大学者,这里有中国人的功劳,被他利用了;沉寂了多时,似乎已没多大的作为了,没想到,他现今因写了一本《一中帝国大梦》而又让世人瞩目起来了,被李登辉、陈水扁之流捧为“最资深的中国通”、“权威的社会历史学家”等,真是不一而足呵! 他的自我炒作诀巧,我替他概括为如下三条: 一、“拉大旗、扯虎皮”,选择引人瞩目的重大题材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七十年代初,毛泽东以巧妙的外交手法一举改变了“冷战”的世界格局,因此毛泽东引人瞩目了,于是,为毛泽东写传,他这名不见经传的学者也被引人瞩目了;而今,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正在改变世界经济的格局,于是,沉寂了多时、但又不甘寂寞的他又看到了被人再次注意的机会,便写了这本《一中帝国大梦》; 二、“反弹琵琶” 地一反惯常认识,提出新见解,让人们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自从东、西方两大阵营形成后,毛泽东的形象早已被西方的宣传机器“妖魔”化了,而他的《毛泽东传》则描述了人性化的毛泽东;而今,眼见中国迅速强大,西方的宣传机器又开始大肆宣扬“中国威胁论”,他则进一步以预言家的姿态提出:“一个中国只是一场梦,它必然会分裂的”; 三、把握政治风向,迎合特定的政策需要,并为其张目 七十年代初,美国需要中国在“冷战”中牵制苏联,所以,《毛泽东传》恰到好处地讨好了当时的美国政府,为美国拉拢中国的政策服务;而今,美国的一些政客嘴上不说,心里是极不情愿中国崛起的,那么最好的牵制方式就是:不仅不能让中国统一,而且最好能使中国分裂。于是他又一次找到了讨好主子的机会,做主子不便公开做的事:不仅写了这本《一中帝国大梦》,还跑到台湾去跟陈水扁一唱一和,并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好佬似地“呼吁中国承认台湾独立” 这三条诀巧是有内在的逻辑关联性的,并且以第三条为核心,若把握不住这第三条,那么前两条就会弄巧成拙了。 一个真正成功而正直的学者不仅要努力建立起自己的、逻辑上不自相矛盾的完整理论体系,而且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么就要一贯地坚持自己的理念,不能出尔反尔,这是正直的学者理应具备的最起码的素质与良知。以此来对照一下谭若思的学风,他在运用以上三个自我炒作诀巧的同时,又是怎样的呢? 众所周知,他在《毛泽东传》中,对毛泽东的人品、人格及才能是不惜溢美之词的;而在《一中帝国大梦》中,却把毛泽东缔造的当代中国妖魔化为“是邪恶帝国”、“是古代专制帝国政权的翻版”、“对周边国家具有侵略扩张的野心”等,恨不能立毁之而后快。真不知道谭若思先生该怎样为自己自圆其说了,难道能说:自己当时年轻不懂事、人妖不分了?
第二节
究竟是哪个国家扩张侵略成性了?
谭若思在台湾时,对采访他的中国时报记者说:“中华帝国的问题在于不尊重其它文化与国家,无论是越南或韩国,都必须毕恭毕敬,生怕被它征服吞并……,反观美利坚帝国,不是主动去侵略别人,其所鼓吹的自由与市场的观念,甚至通俗文化,都是世界其它人自动接受的……,更何况美国提供的安全架构,提供了越战以来经济发展和平环境,包括中国在内都受益。” 这哪像是社会历史学家说的话?哪怕只是学过中学历史的学生,也定会惊诧地反驳他:“这不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嘛!” 若的确是社会历史学家,我想谭若思先生应不难回答我以下问题吧: 欧罗巴人种的原住地在哪?他们是怎么跑到美洲(噢!还有谭若思先生的“不是祖籍的祖籍”:澳洲)去的?美国是怎么产生的?是不是只有三百年不到的历史?在这之前,那儿是荒芜人烟的吗?是没有文明的吗?还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的扩张侵略,有一帮破落的欧罗巴人跑来驱杀当地的印弟安人,并占其家园,建立起了殖民地,进而建立起了国家嘛!由此可见,美利坚帝国的发生,就是资本主义扩张侵略的产物。 我再请教谭若思先生,美国独立之时是几个州?是不是只十三个州?而现在是几个州?是不是五十个州?那么多出来的州是怎么归入美利坚的呢?让我来背些历史课文,疏漏是难免的,错了则不行,否则美国人民饶不了我,所以请大教授检阅。 佛罗里达原本是西班牙的殖民地,1810年,美国强占了西佛罗里达,1818年,美国又先出兵占领东佛罗里达,次年才以五百万美元的低价从西班牙手中强购了这片土地 。当然,这是强盗抢强盗的家当,谭教授还有狡辩的余地,我教你个办法:把美国打扮成解放者。 1836年,美国策动得克萨斯脱离墨西哥而独立,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傀儡政权,1845年,美国终于撕下伪装,正式合并得克萨斯。 1846年,美国又借口边境事件而对墨西哥宣战,攻占了加里福尼亚等地;1847年攻陷了墨西哥首都,强迫墨西哥割让其原有领土的一半,面积约五十多万平方英里;这样,美国不仅占有了得克萨斯、加利福尼亚,还占有了亚利桑那、内华达、犹他、新墨西哥、科罗拉多等州。在这里,“解放者”是扮演不成了,因为墨西哥刚从另一个强盗手中独立出来不久。 几乎与此同时,美国还向北美西部的俄勒冈地区扩张,然而英国也想占领该地区,于是两国在此发生了长期的争夺,1846年,双方签订条约,规定以北纬四十九度作为俄勒冈和英属加拿大的分界线,这样,美国便又获得了现今俄勒冈、华盛顿、爱达荷、怀俄明等州。这算不算是强盗坐地分赃?总不见得有两个解放者吧? 1898年.美国首先挑起了世界历史上第一次重新瓜分殖民地的帝国主义战争——美西战争,夺取了菲律宾、波多黎各和关岛;同年,正式吞并了太平洋中央的夏威夷,次年又占领了萨摩亚群岛。 我以上背书是否有错?这些地方究竟是被强占的,还是“自觉加入”的?这既成的历史你能篡改得了吗?若我没错,那便表明:美国的成长与发展,也靠的是资本主义扩张侵略。 那么同期的中国是否也扩张侵略呢?恰恰相反,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啊!但在此,我只想概括为一句话:在资本主义扩张侵略的压迫下,中国被迫与列强签订了近四十个不平等条约(不包括那些小的衍生或附加条约);被强迫割让或租借的土地达一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以上(还不包括外蒙古)。 除此之外,谭若思先生能说得出中国侵略过哪个国家?扩张过哪个国家的领土了?这既成的历史同样也是无法篡改的。 正因为他实在编造不出来,所以他所强调的“中华帝国领土扩张野心”的主要理由竟然是:“所谓和平崛起根本是个谎言。中国是唯一宣称,只要中华帝国曾经统治过的地方,就有主张的权利的国家,……毛泽东告诉基辛格,沙皇曾经侵占多少多少中国领土,「我们还没有算帐」,中国在东亚成为第一强权后,不知道会怎么做,大家都担心。” 真是霸道至极了,领土被人霸占之后,是不应该诉苦的,否则,就是对被霸占的土地具有“领土扩张的野心”了,也因此使他这位仁人志士为中国周边国家担心了,所以要打抱不平地写这本书了。 不过,这种强词歪理也暴露了他扭曲史实的真正目的:即挑拨离间,期望中国的周边国家因疑虑而对中国采取不协作态度,以此达到牵制中国的目的。这目的能达到吗?别忘了,由于资本主义的扩张侵略,亚、非国家几乎全都沦为殖民地或半殖民地,都曾遭受过跟中国一样的苦难命运,谁扩张侵略成性,谁为维持霸权地位而到处扔炸弹,大家心里是雪亮的,所以,贼喊捉贼的伎俩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在资本主义早期,几乎所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都是通过扩张侵略而发展起来的,这是不争的史实;二战以来,的确已有了很大的收敛。其原因 :一是资本扩张的方式已发生了变化,不再以领土扩张为目标了;二是人民爱好和平的力量,尽管从个人主义出发的西方民主制度有很大的局限性,但二战以后,其政治作用已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人民利用它,对战争行为施加了很大的舆论压力。所以我要郑重申明:实施扩张侵略的是资本,而不是人民,这两者的历史作用必须严格区分,不能混淆;真如毛泽东说的那样: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但美国人民还是很伟大的。
第三节
这样的推理水平能称得上社会历史学家吗? 谭若思指中国具有“领土扩张野心”的另一理由是:称现今的“中共政权只不过是中国传统专制帝国政权的翻版”。这一认定,其实在思维的逻辑上还埋伏了另两个推定: 一、中国之所以具有领土扩张野心,那是因为,中共政权所承继的传统专制帝国具有领土扩张本性(他决不敢承认:扩张侵略的根源是资本扩张); 二、正因为中共政权是传统专制帝国政权的翻版,所以,中共政权是历史的倒退,它的存在是周边国家的一大威胁;而实行了西方资本主义民主制度、并要求独立的台湾才顺应了历史的发展潮流;所以,分裂的、并彻底地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的“民主联邦中国(实际上是沦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加工生产型附庸)”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因此也有利于周边国家及世界。 人类社会的发展并不是盲目而无序的,也不是能主观随意任人摆布的,而是受内在的社会运动规律制约的。所以,无论是研究历史,还是研究社会发展,都需遵循一条最起码的准则:唯有系统地认识与掌握社会发展规律,那么在此基础上预测社会的发展,才是可能的。注意,也仅仅才是可能的。 请问谭若思教授:这是不是诚实做学问的学者理应遵循的科学常识与准则?如果你承认这是起码的科学常识,那么请问:你的论断与预言是依据哪些规律推导出来的?这些规律是怎样概括出来的?是否被系统地论证过?你的书中有这方面的阐述吗? 不好回答了吧!若你的书中并没有相关规律的引用与阐述,那么能不能教教大家:你的论断与预言是凭借什么更高明的方式、方法推导出来的呢?还是让我先替你作个助教吧,不过,为了能使读者更直观地理解你的推论方法,就让我先作个示范吧: 第一步、我想作出一个贬损美国的结论,但若没证据,别人是不会相信的,于是,我必须设法寻找到能满足我贬损需要的相关资料来作为依据; 第二步、今天,也即2004年4月30日的新闻中,有关美国的消息其实有许多条,当然,那些反映美国各方面成就的消息不是我所需要的;依从我贬损美国的需求,我另外选择了以下几条: (1)、美国新闻界“造假成风”; (2)、美国的一商家靠印制侮辱总统的标签而发财; (3)、美国官员滥用公款; (4)、克里指布什“吃人家嘴短”,听任化工厂面临威胁; (5)切尼曾拿妻子当免战牌,美政坛再添大腕级越战逃兵; (6)美军残忍虐待伊拉克战俘被曝光; (7)、美国广播公司《做我的宝贝》节目以婴儿做奖品。 以上新闻都是从当日的雅虎、搜狐网上摘取到的。 第三步、汇总以上七条新闻的本身含义,我便概括出了能基本满足我贬损美国的目的的结论来;这一结论可这样表述:骗子、流氓、无赖、恶棍把持着美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可见,美国的成就的取得,主要靠的是不正当手段。 对我这样的结论,美国人民看了肯定会心里窝火、不服气,但明知是错的,却一时又难以辩驳,因为我以上七个“罪状”都是真的,并没瞎编。然而,只要懂得逻辑学,是不难揭穿这种推理方法的诡辩性的。其诡辩性可概括为: 结论主观先设,然后按主观需要从社会或历史的表象中,断章取义地截取一些相互之间其实并没有内在联系(即缺乏规律性联系)的现象片断来作为支撑结论的依据;而实际上,前提与结论之间是以偏盖全、不能周延的。 从古希腊起,这种诡辩性推理方法历来是不正派的政客与伪学者所惯用的,而今,谭若思的《一中帝国大梦》通篇都是靠这种诡辩性推理方法写成的。 譬如他所列举的,中国历史上的有些朝代跟某些国家的边境战争,并以此而结论为:中国历史上就是个扩张侵略成性的国家。 众所周知,国家之间的边境,其本身就是矛盾妥协的产物,这是一个起码的社会学常识,因此,只要是历史稍微悠久些的国家,若说它有史以来从不跟周边国家发生矛盾冲突,这样的国家可能有吗?若有,就请帮我指出来?若没有,那么请问你这“著名的社会历史学家”,是否应该把所有历史悠久的国家(当然美国不在此列)都称作“扩张侵略成性”的国家? 再譬如,由于现今中国的社会结构跟古代中国的社会结构之间,有某些相象之处,因此谭若思先生便就此断言:“中共政权只不过是中国传统专制帝国政权的翻版”。 这一推理就更容易反驳了:谭若思先生若有孩子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在生理等方面跟你有许多相象之处的,若一点也不象,那就意味着不是同一条遗传链,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但若就因为有很多相象之处,那么是否能因此断定,他们就是你的“翻版”,是你的“历史倒退”了?当然不能,因为遗传毕竟不是“克隆”,无论孩子跟你多么相象,他们终归是对你“扬弃”; 同样的道理,如果现今的中国不应该跟古代的中国有相象之处,而是接受你们的主张:即割断历史地“全盘西化”,彻底实行美国的所谓“民主的”、“自由市场化”的制度,那还能算是中华民族吗?若你也鼓吹这种幻想,那只能是别有用心,根本不配称作社会历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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