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未至今,批孔文章浩如烟海,写得最好的,我认为是美国传教士林乐知、任保罗。
《万国公报》是西方基督教传教士大约在1868年创办的中文报刊,曾对中国的学术和政治发生过重要的影响。林乐知是《万国公报》的核心人物。
据文笔甚至好的历史学家朱维铮介绍,康有为曾在1883年自费订阅《万国公报》,又曾在《万国公报》举行的有奖征文中获奖,可知他是这期刊长期而热心的读者。
美国传教士林乐知、任保罗在光绪三十年发表在《万国公报》上的《论中国之学术》是这样认为的。
儒学的历史地位。西方政体随学术转移,中国学术,随政体转移,春秋之世,列国并立,学派也多。学术的进步在于百家争鸣,各抒已见,互相辩论,取长补短,长此以往,能得最合真理者,或最合民意者。秦汉之时,政体一统,学派也一统,中国学术无竞争,学人多看在上者之好恶,无论何等学术,一经在上位者之尊崇,即成为正学,而通国学者之心思才力,都不敢有出入。中国儒术长期独尊。
儒学能独尊的原因,不但是由于帝王之私天下,借统一学术以安定人心,而且由于孔学定君臣之分,正天下之名,与专制体制最吻合,与臣言忠,与子言孝,与君言仁政,与民言顺服,这种学说,帝王是最喜欢的。
儒学的最大缺点,在于君民之权利不甚分明,儒学中并不缺乏劝君行仁政之言,但君不行仁政,则奈之何?孔夫子曰,“苛政猛于虎”,试以虎为例,有权者搞腐败,如虎吃人,劝君行仁政,就像对虎乞求不要吃人,岂非容易的事?一面劝君行仁政,一面劝民顺服,以三纲镇住百姓,犯上作乱为大戒,这就像告诉百姓说,我已经劝了老虎,不再吃你,你等要顺从老虎,以后老虎侵犯你,你也不要计较。这可以说是,叫人服从于虎,而没有为人谋划出制虎的方法。国不可无君,但必须有限制君权的办法,君民才可两全而无害。孔子一生,绝对不说限制君权的方法,甚至以庶人议政为无道,在这个意义上说,孔夫子是同意绑人投入虎口之中,还叫人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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